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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你好 杨帆

—1—1—1—你好 杨帆

我是一个正常人在进入那所学院之前我从未意识到这个身份有多么的珍贵。

by杨帆

其实这个故事在开头还是很正常的。闻久了私家车内弥漫的塑胶味,脑袋瓜的实在是受不了,降下车窗,狂风从窗口涌入,肆虐在脸上。已经是末夏,清晨的风已捎来了些秋天的味道。已经是中度近视,但仍然没养成随时戴眼镜的习惯,眯起眼还是看不大清楚街旁飞速倒退的森林,只是灰白的一片天下胡乱的泼洒些绿色罢了。

这里大抵可以算做是郊区了,我想。

父亲从后视镜看见我打开了车窗,说:“快关上,这样子很容易感冒。”

“就一会,马上关。”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由着风梳理我每一根短发,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

父亲叹口气:“马上就要到淮澜了,拿出高中生应有的气质来。”

越是这样想就越没有精神啊,我初中最后一个暑假已经结束,这辆车的目的地就是我的新高中,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从四肢百骸中传出。

更何况,驾驶座上面的人还是这所高中的数学老师。

抱起蓝色的手提袋,其实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一个文具盒,一沓活页纸,仅此而已。我抽抽鼻子,问:“老爸,我到底是那个班的啊?”自打前天的分班考试后,父亲告诉我的班级号吗就没定过。

父亲摁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公路说:“你先去九班,但最好还是在楼前的公告版上看一下,对了,这是饭卡,拿去今天中午食堂有饭,就在这吃,下午四点到楼底下等我。”

“哦。”应了一声,身子探过去接过卡。卡上印着一块赭红色的大石头,背景是与窗外一样千篇一律的蓝天。我有些不耐烦,又问:“还有多久啊?”

“到了。”父亲打了一个弯,车稳稳地停下。

窗外是一块阳刻着我都能看清的大字的大门。

用尽全力推开车门。这才看清那就是饭卡上的那幅照片。

“嗡!"汽车的引擎经过短暂的休憩,再度轰鸣。父亲降下车窗,嘱咐道:“得听老师的话,与新同学友好相处啊。”

“知道了。”举起饭卡,对比它们有什么不同。

整齐的阳光在伸缩门上投下斑驳的影,与它所围起来的教学楼比起来,两米的校门还是矮了些,无法挡住在新的学期里再度年轻的青砖白瓦的身姿。其实校门的存在只是一种形式,清晰的标记忆里与外,让数千学子在踏入的一刻,能从那几个金澄澄的大字里感到一丝庄重,

“淮澜中学,我,来了。”

一如几十年间的今天,我穿着白色的衬衫,学着曾在这儿欢笑的,哭泣的,拥有青春韶华的人们,跨过了,画在地上的石灰线。

青色的天闪替碧波,云雾离散在苍穹,像是在那遥远的碧蓝天幕上氤氲着一层薄雾。天际线上天和云已看不出什么区别,如一张倒扣在校园上硕大无朋的青花瓷碗。

正对大门的是一个人工小湖,正中竖着一块石钟乳,缓缓融化的一刻被永远的定格,平静的湖面派出丰碑一样的身姿,一如这学院本身,偌大一个建在郊外的高中,如果不是四方的学子,又有谁会在意这不起眼的伟岸呢。

与深绿色湖水中的倒影对视,沿着圆形的大理石湖岸并行,漫步着,想想接下来的三年里每日例行的相见。或许是黎明尚未苏醒时,亦或许是明月已然沉睡时。

像现在这般自由地散步,是第一次,也估计是最后一次。

我人生中最应该美丽,最应该欢笑的三年,都被画进这所由心与粉笔线构成的圆圈里。

他们说,只有这样,日后方能无悔。

所以,我的人生早已注定,早至我中考最后一声铃响起,侧着头看窗外生机依旧的残花被风吹落的时候。

他人的一厢情愿,

而我

别无选择。

向前,湖倒影出乳白的楼,在水中的倒影里,我像是漫步在破碎的楼顶,梦幻,透出一种诡异的美。毕竟幻影里什么都是错乱的。

抬头,墙应该是有重新漆过,炫耀似得反射着刺眼的光。

教学楼最下层地面作为停车场,嶙峋的几根石柱撑起五层的楼,再由空中走廊穿起高一高二高三三栋L型楼房。或许是因为周围没有其他高大的写字楼,仅仅五层的教学楼显得格外高大。

报道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半,现在才七点多一刻,只有几名身穿便服的男男女女在上下转悠。素白一片的墙上挂着两条横幅

“热烈欢迎新高一同学。”“热烈欢迎国际班同学。”

国际班,一个由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国际间交流生。是淮澜中学的特色之一。

真搞不懂那些家伙在自己国家呆的好好的,干嘛要来中国吸雾霾?算了,反正与我关系不大。

转身让沉醉在清晨中的身体活动起来,连成一片的树林遮挡住向地平线无限奔跑的光。微风荡过,飒飒的响声搅乱了岑寂。这声音是环绕在这一片小天地的精灵的掌声。他们赞叹轮回的巧妙。坚硬的混凝土在时间流逝中风化,而柔弱的人类却在一代代的周转中依旧年轻.

我什么时候也开始悲秋伤物了?自嘲一笑。先去公告板确认我的班级才是正事,摇摇头,走到公告板前。从九班一栏下果然找到了我的名字。

突然感到肩上一沉。

触电般的颤抖了一下,转过头眼前是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看上去十分壮硕,脸上留着或许是强行扣青春痘留下的疤痕,他兴奋地说:“嗨!小杨帆!”

紧张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原来是初三的同学。

“吴昊你也来淮澜了啊。”我高兴地说,先前的些许阴郁也因为旧同学的出现而淡去了。

“其实开明(我初三的中学)里有不少都是上淮澜的。”吴昊打量我两眼,贼笑着问:“暑假都干什么去了呀?是不是玩的很过瘾?”

我脸色苦下来,不无埋怨的说:“什么啊,中考之后没潇洒几天就被拉去上补习班,一直到前天才结束,好好的暑假就没过几天。”说完,怨愤地指着吴昊的鼻子:“你是完了一暑假,知道我爸肯定不会让我过的好专程来嘲讽我的吧!”

吴昊双手叉腰豪放大笑:“怎么地?我就是玩了一暑假,来打我呀?”

“嗯……”和他比了比我可以称作是营养不良的小身板,憋足的气就全散了。

吴昊的父母也是罕见,从来不过问他的学习,还专门购置了一台台式机供吴昊玩,曾经初三时候他还天天玩到凌晨,见面就向人炫耀。

而我到现在连一部能打电话的老年机都没有。

偏偏这厮每天还不困,成绩也从来没出过年纪前一百。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知道九班在哪吗?”我问。

“你九班的啊!”吴昊惊喜的说,“我是八班的,就在隔壁,以后可以下课一起玩了。”

一路说笑到了二楼。每个班的前门都已经被打开了,淮澜中学的教学楼是真的大,每个班都有近百平方米的面积,光通过南北国面的窗户照亮了教室,课桌三个一齐,每排共九张课桌,排了有七八排。有些书桌上,曾经的主人的演草还留在那里,静默了一个暑假即将被我们中的一员擦拭。

我原以为我来的够早了,但九班教室里面已经有一两个不认识的人,坐在那里闲聊。他们就是是我以后的同学了吧。

趴在栏杆上,,一边看校园中的景色一边与吴昊聊天。

我把手吊在外侧,敲打着曾看起来远在天际的外墙,问:“吴昊啊,除了我以外,你还有没有看见其他同学啊?”

吴昊也学着我的动作,可是他个子太高,连就肩膀都露出去了,回答说:“没有, 你呢?”

我皱皱眉,舌头抵着牙齿,发出滋滋的声响,说“我才进来没多久,就遇上你了,我记得我们班还有不少人是报淮澜的吧?”

“对啊。”吴昊垂下头说:“像丁浩、王情如。.....我们班可是考上淮澜的人最多的班级呢!还是说我们来的太早了?”

“有可能吧!”我翻身站起来,发现走廊的另一头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米黄色的外套,背有点弯,戴着一副像是只有民国时的学究才会佩戴的圆框眼镜,鬓发间已经少许冒出些灰白,蜡黄的脸没有丝毫波动,双手负在身后静静地凝视着我,看着他空洞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发现的东西,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头一昂,背挺直,提起一只脚。

“踏。”浮灰被踏地的动作搅起,随着气流向上,向上,再向上。像一条有生命的蛇缠绕着他的裤脚向上爬。

不对劲一一是哪不对劲?

又迈出一步,他身子一颤,黄土一样的东西从发丝、肩上。衣裙里抖出,紧接着没有停留,又连续踏出几步。

不对劲一一是哪不对劲?

泥尘石经厚到无法忽视的地步,他整个人就像是从风沙中走出。一些浮灰飘落在地上,皮鞋每踩在上面,抬开,就留下一个泥脚印。

不对劲一一

答案是——他整个人都不对劲。在走廊间行走本没有什么不对的,但他给我的感觉,就倒像是画中的人走向现实。

那一一就是我“不正常”的开始。

在我惊愕时,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这个时候装作有事离开的老套路已经行不通了。

“你就是扬帆吧。”他问我,声音很缓慢,很平淡,很严肃。眼镜片后的双限依旧没有一丝神采。

应该是这所学校的老师,或许以前见过我。我这么想,于是应答:“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稍微俯下身,脸贴上来像是进行确认。之后满意地“嗯”了一声,背过身去,说:“跟我来。”

鬼使神差地,我就跟了上去,在他身后三四步的地方跟着。他领我上楼梯,随着一层层旋转向上,观察这背影越久,俞发感觉他没有生气,就像一个精致的过分的皮偶。

掀开他的皮,会不会看见操偶师呢?

他在第五层的楼梯拐角停下。我隐隐听见一些吵闹声。

“你是杨帆吧?”他又问了一遍,眉头的皱纹变深了,像是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扎紧。那眼神,还是让我极不舒服。

“是的。”虽然有些不安,但我权把这当成开学第一天才进入新校园的正常反应。

“咳咳……”他突然咳嗽起来。把我吓了一跳。他咳了几下,喉结在皮肤下上下翻滚,最后沉下,这时他睁开眼,昏黄的眼珠变得有些浑浊,可反而显出几分活人的生气来。又咳了几下清清嗓子,说:“经学校的会议决定,你被转班了。”老师用不容我质疑的肯定语气说着,听起来像是对什么人的最后审判。

什么?楼梯处的光线不好,常常有阴天时的压抑。我手足无措的乱瞟着。像是在毫无防备时被一拳撂倒,晕乎乎的。

“你父亲杨老师也同意了。”以乎是怕我发问,他又追加了一句。

那时的我脑子完全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了,除了应声附和以外的更多。

每每回想那一刻,总有这样一个念头盘旋在脑海。

是不是,我可以拒绝呢?

如果我拒绝了,是不是就可以停留在正常人的圈子里,庸碌无为且幸福的结束我的三年高中?是不是一一

就不用面对那样的未来。

现实哪容的下那么多如果,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单机,这是几十亿人强制二十四小时同台在线的超大型页游。

“我知道了。”话语落下,有什么十几年来未曾松动的,被一句话击碎了。

我的世界,就此发生改变。

右脚因为地球的引力紧紧地吸在地面上,一步踏入门的另一面。

脑袋已经当机,对所接受到的信息表示不能接受。并拒绝再对那些东西加以分析。嘴半张,喉咙迟迟等不来“发出声音”的指示,只能上下耸动。

光在墙壁与黑板间反弹,每一束浅淡不均的阴影都像水琉璃,在那黄金与黑曜石堆砌的窗边,金发的男子戴着戴着像是永不褪去的微笑向我招手,眼睛是比他背后天空更为深邃的蓝。他跨过两个世界的距离,抓住我伸出的手,于是我便过来了。到门的另一面。

那一刻

“Hollow boy!"他向我招手

我以为我看见了

他指了指身侧的空桌,

“我们可是一直在等你哦,杨帆同学。”

等了我十六年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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